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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0章你不是刽子手,你是女菩萨;鬼子被赶跑,冬日消融了(第1/2页)
夏之南,没有犹豫,率先冲向最近的那间牢房,目光扫过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,抬起手枪……
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猛然炸响,回荡不休!
砰!砰!砰!
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窄压抑的地下通道内疯狂炸响,一声接着一声,几乎盖过了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轰鸣!
夏之南的手臂被大口径手枪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发麻,虎口崩裂,鲜血顺着枪柄滑落,但她仿佛毫无知觉。
她的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,只有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、沾满血污的下颌,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。
锈迹斑斑的铁锁应声而碎!
她一脚踹开吱呀作响的牢门,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,狠狠砸在她的脸上,让她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。
但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,将那混合着腐烂、脓血和绝望的气味强行压入肺腑,仿佛要将这份罪恶感也一同烙印进灵魂深处。
她冲进第一间牢房。
手电光扫过,地上蜷缩着几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。
她扑到最近的那个骨瘦如柴的人影旁,声音因急切而嘶哑变形!
“老乡!还能走吗?站起来!我们是抗联的!来救你们了!跟我走!我带你们逃出去!我带你们……回家!”
那具“躯体”微微动了一下,深陷的眼窝缓缓转向光源的方向,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聚焦。干裂乌黑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极其微弱、如同蚊蚋般的气息声。
夏之南不得不将耳朵几乎贴到他那散发着腐臭的嘴边。
“杀……了……我……”
三个字,轻飘飘的,却像烧红的钢锥,狠狠刺穿了夏之南的耳膜,直插心脏!
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,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。虽然早已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可能遇到的绝望场景,虽然早已强迫自己硬起心肠,但当这赤裸裸的、求死的哀求真真切切地响起在耳边时,那种冲击力依旧远超她的想象。
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,而是对“生”的彻底放弃……只求解脱!
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,眼眶瞬间滚烫。
但她死死咬住了牙关,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热泪和喉咙里的哽咽强行逼了回去。
不能哭!没时间哭!
她看着那双空洞的、只剩下痛苦的眼睛,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人间的留恋。
她深吸了一口饱含腐臭的空气,握枪的手稳定得可怕。
没有犹豫,没有多余的言语。
她抬起枪口,对准了那颗饱经折磨、或许早已渴望安宁的头颅。
砰!
枪声再次炸响,沉闷而干脆。
那具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,随即彻底归于平静,脸上那极致痛苦的表情似乎也稍稍舒缓了一些。
夏之南猛地扭过头,不再去看那飞溅的污秽。她猩红的目光扫向牢房里其他几个尚有气息的身影,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重复着那句话,仿佛在念诵一句绝望的咒语!
“能走吗?能走的就站起来!我们是抗联的!来救你们了!走啊!”
剩下的两三个身影艰难地、摇摇晃晃地试图撑起身体。他们的眼神起初是麻木和茫然,但在看到夏之南眼中那混杂着泪水、血水和近乎崩溃的坚毅时,一丝极其微弱的、难以置信的光亮,如同风中残烛般,在他们死寂的眼底点燃了。
有人……来救我们了?
求生的本能,在这极致黑暗的深渊里,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染血的身影强行唤醒了一丝。
他们互相搀扶着,用尽全身力气,颤巍巍地站了起来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。
夏之南不再多看他们一眼,只是用染血的手一挥,示意“青雀”帮忙搀扶,自己则毫不犹豫地冲向下一间牢房。
砰!砰!砰!
枪声成了这地狱通道里最频繁的声响。
第二间牢房。这里关押的人似乎经历过低温实验。几个人蜷缩在一起,身体僵硬,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,部分肢体如同坏死的树枝,覆盖着白霜和黑色的冻疮。
夏之南冲进去时,其中一个半边脸都冻得坏死发黑的人,用还能动弹的一只手,死死抓住了她的裤脚。他的牙齿打着颤,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,混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,努力地想说什么,却只能吐出模糊的气音。
夏之南俯下身,听清了。
“冷……疼……给个痛快……老乡……”
她的心此时冷得发痛。
她看着他那几乎冻成冰棍、显然无法移动的双腿,看着其他几个同样奄奄一息、眼神涣散的同胞。
她没有再问。
只是沉默地、机械地抬起枪。
砰!砰!砰!
每一声枪响,都让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,仿佛那颗子弹也同时射穿了她自己的灵魂。
额角的伤口再次崩裂,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冰冷的泪水,在她脸上肆意横流。
她又扭头,冲进第三间牢房。
这里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。大部分人已经没了声息,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叠在一起。只有角落里,一个腹部异常肿胀、如同怀胎十月的男人还睁着眼睛。他的肚皮被撑得透明,能看到里面暗绿色的、蠕动的液体和肿胀的肠管。他看到夏之南,眼中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极致的痛苦和祈求。他努力地想抬起手,指向自己的胸口,嘴唇无声地开合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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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之南读懂了。
她走过去,枪口抵在他的心口。
男人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……感激?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砰!
枪声过后,夏之南踉跄着后退一步,胃里翻江倒海,几乎要呕吐出来。她扶住冰冷的墙壁,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吸入的却只有死亡和绝望的味道。
一个接一个的牢房……
绝大多数牢房里,已经是一片死寂。
偶尔有还能喘息的,不是眼神空洞地等死,就是用尽最后力气哀求一个痛快。
二十几个人的牢房里,最终能颤巍巍站起来的,往往只有一两个,甚至一个都没有!
她不是在救人,她更像是一个穿梭于地狱之间的、被迫执行安乐死的死神!
每一声枪响,都在她心上刻下一道血淋淋的、永世无法愈合的伤痕。
直到……她走到了那对父子的牢房前。
那个枯瘦如柴的父亲,一直睁着眼睛,透过栅栏,死死地盯着外面发生的一切,看着夏之南一个个牢房杀过去,救过去。
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只是那眼底深处,有一丝藏不住的欢愉……
他等待着。
静静又期待的等待着。
等待着那个身影,终于走到了他的牢房前。
他看着,凝望着夏之南,举着大口径手枪砰地一声打碎自己这间牢房的门锁,冲进自己的面前,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哀求或者试图起身。
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,将怀里那个浑身布满水泡、呼吸急促的孩子,小心翼翼地、朝着夏之南的方向递了过来。
然后,他抬起枯枝般的手,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。
这个动作,夏之南太熟悉了。
这一路,她见了太多次!
轰!
一直强撑着的、近乎麻木的神经,在这一刻终于绷到了极限,濒临断裂!
夏之南看着被递到眼前的、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,又看向那个眼神平静得可怕的父亲,一直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,猛地爆发出来!
她几乎是崩溃地低吼出声,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哭腔和无法理解愤怒!
“干嘛呀!你要干嘛呀!走啊!自己站起来走啊!你儿子需要你啊!你把你儿子递给我算怎么回事?!啊?!”
她猛地挥手指着身后那些空荡荡的、或者躺着尸体的牢房,眼泪混合着血水疯狂涌出!
“我明明是来救你们的啊!是来救你们的啊!你们不能这样!一个接一个的……你们不能逼着我!逼着我枪毙我的同胞!我不想当圣母!但我也不想当个刽子手!!我一双眼睛下也有一张嘴巴,我也是人,我不是天生的刽子手,我不是来杀人的!我不是!!!”
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枪。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负罪感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。
那个父亲看着她崩溃的样子,干瘦的脸上,嘴角极其艰难地、扭曲地向上扯动了一下,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无数倍的笑容。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微弱,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!
“你怎么能是……刽子手呢……”
“你是……女菩萨……”
“同志……”
他顿了顿,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。
“我也是……抗联的……”
“抗联第七路……六团一营……侦察连……刘方圆……”
报出这个番号和名字时,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的光彩,但迅速又黯淡下去。
“我也想回……回部队去……但是……没力气了!”
“实在跑不了了……”
“在这里……生不如死……你杀了的那些老百姓……是给他们一个痛快……是超度……是慈悲……”
他的目光垂落到怀里孩子的脸上!
“这孩子……是王……是东北抗联,第七路军,王师长的儿子……”
“王师长……还有夫人……半年前……都牺牲了……死在鬼子的围剿里……”
“这是他们……在这世上……最好的……血脉……”
他抬起头,用尽最后的力气,将孩子又往夏之南怀里送了送,眼神里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恳求!
“同志……我……我已经走不了了……是个废人了……”
“但求你……一定……一定把这孩子带出去……”
“我相信……我相信大夏一定会胜利的!一定会的!”
“让这孩子……代替我们……代替我们这些死在黑土地上的老家伙……去看……去看新的祖国……去看……红旗……”
他的话语渐渐低微下去,眼神开始涣散,但那只指着太阳穴的手,依旧固执地抬着,微微颤抖。
“去看,红旗飘飘……去看……鬼子被赶跑,冬日消融了,春风杨柳千万条,红旗飘荡满山摇……”